mitsuneko_3

不是不填时候未到(

【Vihends/Tarle】离别之前

最近考古芬人捡到好多垃圾,再浅结合了一些时事。

我流大三角,ooc。

李承勇时常觉得,他的时间停在了2019年。

那是最好的时光。
堪堪出鞘的囊中之剑在赛场上锐不可当,背负着整个赛区的期待初露锋芒。就是输掉本赛区的bo5也没能浇灭他们那股热浪般的心气:毕竟老是当常规赛第一是没什么机会打bo5,经验尚浅,何足为惧,多打几次就好了,毕竟他们还那么年少,繁花满地的前途仿佛就铺在脚下,只需要和身边的伙伴们一起迈开步子,对岸的荣光也好欢声也罢都会乖乖来到他们手里。
是啊。
只要他们一起。
只要他们都不离去。

手里的印着待遇条款的纸张仿佛被他盯出孔,队员和管理层都四散而走,他独自苦撑的脊梁骨到底是再也直不起来。队伍的联赛名额会在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正式作废,“格里芬”这个承载着世上最傲人却也最短暂的焰色狮鹫的名字,正如夜幕中溘然绽开的烟花,夏日里命数将至的蝉鸣,终究成为这个人来人往角斗场里一道落满叹息的陈年痕印。

李承勇点亮手机屏幕,已是2020年的盛夏。
三年前的夏天他从里出发,如今一切归零,他必须沿途捡起一片片自己,拼凑缝补出一个面目模糊的李承勇,踏上另一段未卜前路。他提起笔,像是要给自己这三年荒唐小说般的人生剧本另搏一个结局,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突然的,他悠悠转醒,好像时间本就不应为谁而停。

“孙施尤…喂,孙施尤。”

“呀,你喝醉了?”

“我好痛苦。”
“你好丑。”

“……”

李承勇想,我醉了吗。好像没有,他还有心思想象电话那头的人龇牙咧嘴骂人的当下,甚至有点怀念从前无数次那人露出这副样子时,自己伸手就可以揉到的头发。他又觉得自己一定不甚清醒,竟控制不住一个劲地对他说着些千遮万掩的真心话。

“你想死吗,都什么时间了还在喝。”
“呀,李塔赞。”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西,自己打来说完醉话自己又睡着了。”

虚实交替间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重重叠叠,李承勇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慢慢飘向空中,在彻底离开身体之前恍惚听见他叹息酽酽。

“承勇啊…辛苦了。”

仿佛一缕过眼便散的杳渺云烟。

 

夏至秋起,叶落冬依。
孙施尤黑着张脸走进小酒馆的时候,李承勇正边和老板寒暄边简单要了几听啤酒和一点他爱吃的辣味小菜,看他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莫名有趣,连离别在即的郁郁心情都淡去几分。

“孙施尤,你还在打职业吗?”
“你差不多就那么回事了,赶紧退役吧。”

“…你有病啊!”
“滚滚滚!”

好像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他们就是这样,他逗趣他负气,他嬉笑他没招,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孙施尤就是他起落无常人生里唯一亘古不变的支点,像卫星公转的轨道,像电视情节的俗套,永远是他李承勇最会惹孙施尤炸毛,但也只有他知道如何逗他大笑怎么哄他气消,不厌其烦季复一季,好像这样他的一切哀乐心绪就都是因自己而起。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你。”

“…心情不好。”

“不会真要退役了吧,唉你主播首秀的时候我会来刷礼…”

“…到贤要走了。”

那一刻李承勇好像听见了生锈指针转动的声响。
原来时间是会走的啊,他忽然地想。

为着队伍散去,满眼的人走茶凉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大半年他放任自己荒唐沉溺,他以为无论周遭如何,只有孙施尤永远是自己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已经相隔着雪山冰河。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垂下的睫毛漱漱颤着,紧紧抿着唇,直直盯着手。原来虽然对着采访直播有说不完的烂话,但他其实这样舍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才是一对欢喜冤家,拌着嘴叫着傻瓜,赛场上的风景也从格里芬的辅野联动变成了如今的下路二搭。

李承勇听着对面人嘴里不属于自己的絮絮叨叨,只是沉默。
如果你先知道要走的人是我,会不会也这样难过。
他心上念头翻覆了几个春秋,最终只把那句“我要走了”混着酒精一起灌进暗暗发苦的喉头。

所以当事隔两周从郑智勋那里听说李承勇也签了离国合同,孙施尤想起那天他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了然,无言兴叹。
朴到贤是笨蛋他可不是,这些有关情绪的蛛丝马迹向来难逃他的眼睛。不对,到底为什么又莫名其妙想起那个叫他恨得牙痒痒的傻子,烦得要死。

一早就听植俊哥说要带他去吃饭,甚至连那位向来难约的相赫nim也会来,天知道他有多想见见自己从入行时起就心心念念的偶像,但一听说朴到贤也被叫去,他顿时哑了半晌。

“哥,今天太晚了,我都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而且我过去得要四十多分钟,哥哥们那会儿还不结束吗?”
“好啦,下次我自罚几杯都听哥的。”

他如释重负的挂掉电话,手背盖在眉头,只觉得心中千丝万缕胡乱纠缠一通,还没等他理清头绪,李承勇的名字突然闪烁在手机屏幕里。孙施尤不知道他竟也在桌上,便没多想地接起。

“我都要走了,你不来见我一面吗?”

他还是那副半开玩笑的口气,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云淡风轻。不过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不过约着喝了酒,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委屈牢骚,对他们这么熟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稀奇,只不过心中有鬼的人是他自己。
敌不过这句绑架,他只好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起来,厚卫衣外面套上及脚踝的黑色羽绒服,把自己裹得像个装满的垃圾袋,踏着凌晨的夜幕朝远方的聚会赶去。
等他终于走进被暖气笼罩的包间,里面的人看起来像是已经喝过两旬,裴植俊笑着打趣他。
“总算来了,连我家相赫的名字都叫不动你,看来还是承勇在你心里最重要。”

李承勇脸色如常,看着像没有喝过多少,他只是懒懒散散的笑,瞥了眼对面正默不作声只管喝酒的朴到贤,勾了勾嘴角。

“哥别听他说,他这张嘴就是这样,我们前几天才见过,他怎么可能是为了见我,当然是为了见哥哥们才来的。”

听得对面正猛灌自己的某人差点呛到。
孙施尤一坐下就挨着喝了一圈给哥哥们赔罪的啤酒,又在众人的揶揄里一口干完了相赫nim亲自倒的烧啤对半特饮,酒气浮上面颊,烧得一头一脸汗涔涔火辣辣。等哥哥们都东倒西歪的去了卫生间,他赶紧抓住好不容易的空档溜到阳台吹风。

“来最晚还来这里躲酒。”

李承勇走进来,顺手把门一带,只留一条窄窄的缝。孙施尤不接他话,头昏脑胀的实在没有回嘴的劲,但胃里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委屈的温度不饶不依,像在逼迫着他把心绪言尽,纯白的呼吸兀自散入冬日冰冷的空气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天是故意不说的吧,你这混蛋。”

李承勇笑得比春光和煦,把孙施尤平日里张口就来的装傻抵赖学了个十成十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一个个都是这个样子,你们这些…”

说着拳头就招呼上来,小小的,飘飘的,想来便是落在身上也不过像猫挠,李承勇偏不遂他愿,精准地在途中拦截下他的手腕,再稍一带力眼前人就摇摇晃晃地跌向自己。孙施尤觉得无力,不仅是被逮住的手腕还有心里,自己连朴到贤的离讯都还没能好好消化处理,现在又多出一个你。李承勇看着他面无表情唇角紧闭,心头竟浮上一念钝钝的欢喜。
真好,这一刻你在难过,至少有一点是为我。

朴到贤一打开阳台的门,就看见里面半偎半倚的两人,孙施尤软绵绵的手腕还被李承勇握在手里,一时间甚至没注意脚下门框,弄出一阵不小的声响。孙施尤惊得像兔子一样,对上视线后发现是他,又似见了瘟神转头避让,只是趋利避害的本能下还是踉跄着退后两步,顺带着抽出被拎住的手。李承勇还是那副磊落神情,丝毫没有半点做贼心虚的忐忑,他冷眼看着孙施尤拉开距离后强自漠然地站在那里,眼中却藏不住的泫然欲泣,心中叹气。

“都在这杵着哥哥们回来了就找不到人了。”

说着便回了里间。
该走的或许是我,不过既然如今都是要走,未来几年都难重逢,以后的事谁又知道会如何。
秋分已过,此后的日子都是夜长梦多。

 

朴到贤也不管孙施尤写满了别来找我的脸色,走上前去堵住他正准备开溜的脚步。

“哥不愿意见我,到是愿意和承勇哥吃饭。”

“说什么呢,一路顺风啊哈哈哈哈。”

看他又开始敷衍搪塞,朴到贤却一点不生气。他早知道的,这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永远一个天上一个地里,顾左右而言他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恐怕一有机会就会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只不过这些对自己从未奏效罢了。
就连此刻月光朗朗都偏心帮着自己,把这人眼底一片戚戚看得真切明晰。所以他只是伸出手,把这个满嘴谎话的人环进怀里。

“等我回来吧。”

头顶传来的这个熟悉低沉的声音,曾经日日夜夜都只在自己耳畔响起,轻笑骂着你这个傻瓜,使坏问着我哪里坏了,情浓时刻亲吻落在颈侧下巴哄着自己睁眼看他。
自己人前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还在格里芬的时候永远明目张胆地缠着李承勇,被抽中和他一起做默契测试就转着眼睛故意跟他反着说,直播采访更是来来回回把“不熟”“不喜欢”这几句话念得粉丝耳朵都要起茧了,他乐呵呵地抱怨回嘴,喜滋滋地照单全收,偶尔假装懊恼一下,“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其实不到两分钟又会转过头眉眼弯弯地朝自己笑着。
因着队里宫斗世界赛遗憾退场,自己一回韩国就脚底抹油,反正李承勇肯定不会怪自己什么,以后照常联系就是了,但双人组的缘分想必就在此尽了。可他偏偏从头到尾一句不多,不问为什么,也不怪他逃脱,降级战后理所当然地挤走他的ad又重新站在了他身侧。
直到后来自己终于无处可躲,在这个人面前不管身体灵魂都只剩赤裸,向他问起过。

“为什么是我…?”

“因为哥也喜欢我,我早就看出来哥在撒谎了。”

“那你怎么不怪我没…”

“陪队伍走完最后一程是责任,想再和哥搭档是私情,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哥是傻瓜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这人一派公私分明,好像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可以处变不惊地把职业和情爱统统摆平。
为什么呢。
既然你朴到贤这么能耐,到底为什么非我不可,又为什么倾泻了那么多如糖似蜜的爱意之后,可以说走就走得好像没有半点舍不得。
孙施尤恶狠狠地开口。

“到底谁跟你做过这种约定,而且我为什么要等…”

“孙施尤,你和冠军我都会抓住的,所以你要等我。”

他话里张牙舞爪地发着脾气,人却乖乖靠在自己怀里,朴到贤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哥原来这么喜欢靠在我肩上吗。”

“别给自己贴金了,你也就肩膀还行,脸长得跟特朗德尔(巨魔)差不多。”

“那就等等特朗德尔吧。”

“……”

过去几年的相知相伴他视若珍宝,可他也知道自己有资格不甘现貌,他惊才绝艳,他眼高于顶,那岭峰之巅的荣誉,凭什么不该如他所愿。
就当我是个该死的贪心人,既追逐前程似玉,又舍不得放开你,所以只争眼前的每一个朝夕。
就算聚少离多,就算山海相隔,不管胜利还是你,都会是我的。

 

2021年首尔的初冬好像格外冷,孙施尤吹着暖气开着直播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跟粉丝聊天。
一位粉丝的抖内通过可爱的机械女声传进耳朵里,“有没有祝贺viper选手获得冠军呀”,他听了眉毛也不抬一下。

“不认识这个人呢,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其实那人哪等得到自己祝贺,赢下决赛当晚就从万里之外那天寒地冻的岛国打给自己。

“看到了吧,我赢了哦。”

他那边听上去热闹还在继续,但声息渐渐随他走动淡去。孙施尤只听见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一肚子花言巧语却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朴到贤听起来是真的开心,总是装出老成模样的人少有地流露出小学生放假上网吧时候的快乐。他好像毫不意外电话那头的人正笨拙地沉默,只自顾自地开口诉说。

“这里就是太冷了,也没有晴天,但真的可以看见极光,很漂亮很漂亮,以后带你来吧。”
“只是没什么好吃的,鱼肉都好咸,也点不到韩国菜,更不要说章鱼小丸子了,你这么挑食的人一定会抱怨个没完…”

“呀,别幻想了,是谁说过要和你旅游啊西。”
孙施尤脸上发烧,没忍住回起嘴来。

“不是哥自己说的吗?”
朴到贤听着这人总算被逗得愿意开口,低低地笑起来。

“朴到贤,为什么你什么事都做得那么好啊,不要再比我打得更好了快退役吧。”
“…你什么时候退役啊,到时候我也退役了,一起去旅行吗。”

孙施尤愣愣地听着他把自己无理取闹的胡话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明明只是些不切实际的只言片语,却都被他一一写进漫长未来里。

“以后…以后,一起来吧。”

“……嗯。”

极夜笼罩的雷克雅未克,千岛环绕的斯德哥尔摩,骄阳似火的加利福尼亚,古岩堆积的阿尔达米拉。
满世界那么多的风景童话,往后余生里,一起去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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